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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六章镇边,家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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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娘子怜惜地抬手抚上徐振祥的鬓角,“不,你一点也不老,还是很年轻,我很喜欢。”

    徐振祥抓住九娘子的手,“小傻瓜,又开始点火了,后果自负哦。”

    九娘子想起他白天说过的话,不禁脸马上就烫了起来,扭着身子要抽回自己的手,徐振祥哪里还肯了,一把抱起九娘子往床边走去。

    “唉,你这人……不是说告诉我……那个什么法子吗?”九娘子一边捶打着徐振祥的肩膀,一边喊道。

    徐振祥笑得极其诡异地说道,“等会你就知道了,我来教你……”

    一时,芙蓉帐暖度**……

    而荣福堂内,徐振福脸色阴沉地坐在炕上,手里握着琴姨娘死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封信,上头并没有其他的什么,只有一行字,“善待平哥儿!”

    徐振福砰地一声将手中的信拍在身边的炕桌上,“蠢女人!死都不会挑个好时辰!”

    两个时辰以后,白云人家的一间雅室里,徐振福和二老太爷坐在一起喝酒,“那如琴死了!”徐振福冷冷地说道。

    “什么?死了?怎么会……是振祥下的手?”二老太爷刚开始很疑惑,但马上反应了过来,问道。

    徐振福点点头,“也不知道这蠢女人透露了多少我们的事给振祥知道。”

    二老太爷嗤道,“有什么关系,你以为振祥不知道吗?死了也好,省得这女人总是个麻烦。”

    “那平哥儿呢?”二老太爷又问道。

    “已经叫他给弄到外院去了,被他的人看着,我暂时接近不了。”徐振福说道。

    “既然他没有把这事张扬出来,那就表明平哥儿不会有什么事的,到底只是个孩子,还真的能把他也给弄死吗?接下来咱们该加快手脚了,明儿我就给皇上上折子,你放心好了,侯府以后就是你我二人的了。”二老太爷说道。

    徐振福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只阴郁地点了点头,“这事要快,不能给他时间让他先动手。”

    二老太爷点头,“自然是快的。来,喝酒!”

    徐振福摇摇头,“手上有伤,你自己个喝吧。”说罢也不理会二老太爷,自己端了茶喝了起来。

    第二日一早,九娘子送徐振祥出门,一切都打理好了,徐振祥回身在九娘子头上敲了敲,“好好在家呆着,别太累了,等我晚上回来给你带个白云人家的夫妻肺片怎么样?”

    九娘子高兴地说道,“真的吗?不能骗人哦,你得告诉那掌柜的,给我做最辣的哦。”

    “不能那么辣,该吃坏肚子了。”徐振祥皱眉道。

    九娘子怕他反悔,忙道,“好好好,随你随你好了吧,只要你别忘了就好。”说罢推着徐振祥往外走。

    徐振祥嘴角扬了扬,便顺着九娘子的力道往外走了。

    这一天,不知道为什么,九娘子总是感觉心头突突的,似乎有什么事一样,静不下心来,在荣禧堂处理日常事务时甚至有片刻的恍神,好几次都是玉梅提醒了她才反应过来。

    回到荣月堂,用午膳时也是心不在焉的,半碗饭扒拉了半个多时辰也还没用完,珍菊进来收拾的时候还惊讶呢,九娘子对用膳向来比较热衷,很少这样发呆留下很多没动的时候,便问道,“夫人,您这是怎么了?饭菜不合胃口吗?”

    九娘子摇摇头,“也不是,不知道怎么了,怎么这么心神不宁呢?珍菊,五姨娘的信是昨儿来的吗?”九娘子本能地以为是不是五姨娘出了什么事。

    珍菊点头答道,“是的啊,昨儿刚来,您不是早上才送出去回信吗?”

    “哦,”九娘子点头,“那到底是什么事啊?”

    珍菊一边带着小丫头收拾,一边安慰道,“有什么事啊,可能是夫人您昨儿晚上没睡好吧?今儿个才会精神不济的。要不,您上床去歇会去?”

    “嗯,也对。我先溜达一会儿,要是我睡了,你半个时辰以后叫醒我。”九娘子吩咐道。

    珍菊应了,带着丫头下去了。一会儿又送进来泡好的蜂蜜菊花茶。九娘子喝了两盏,感觉还是有点不舒服,于是,便爬到了床上,将被子拉过头顶,闭上眼睛,想睡一会儿,或许真的是像珍菊说的那样累着了呢?

    然而,躺在床上的九娘子也一样睡不着,翻来覆去地就是觉得心慌。

    等珍菊进来准备唤九娘子起床时,才发现九娘子竟然还拥被坐在床上发呆,“夫人,您是醒了还是还没睡啊?”

    九娘子摇头,“侯爷回来了吗?”

    “还没有呢,侯爷也不会这么早回来啊,”珍菊一边服侍着九娘子穿衣下床,一边说道。

    二人正说话呢,灵菊进来回道,“夫人,侯爷身边的小柳子求见,说有急事。”

    九娘子一下子惊得都忘了珍菊正在给自己梳头,头发还在珍菊手中,猛地一下站起来,差点没把头发拽断,珍菊也吓得忙松了手。

    九娘子也顾不上头皮被扯得发麻的疼了,连忙问道,“人呢?在哪,快叫进来。”

    说着都顾不上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忙往外走,灵菊出去叫了那小柳子进来。

    小柳子也就十七八的样子,看起来挺机灵的一个小伙子,此刻正神色焦急地走了进来,向九娘子行礼,九娘子止住,“别行礼了,快说,是不是侯爷有什么事?”

    小柳子也没有多余的话,说道,“侯爷让小的来回夫人,皇上派了侯爷当钦差,即日出发前往西北,巡视战场。”

    听完小柳子的话,九娘子撑不住跌坐在身后的椅子上,“什么?钦差?巡视边境?怎么会这样呢,怎么会这样的?”

    珍菊和灵菊忙过来,“夫人,您没事吧?”

    九娘子摆摆手,“没事。小柳子,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怎么我事先一点都不知道?还有,是今天就走吗?怎么这么急?”

    小柳子答道,“是今儿个早上皇上朝上定的,事出突然,侯爷事先也不知道。皇上的意思是今儿就走,不一定能赶回来,赶不回来的话侯爷就地随军出发了,请夫人不要担心,安抚好老太君和太夫人,主持好府里的事务,少则三月,多则半年,侯爷就会得胜回朝的。”

    九娘子脸色愈发苍白,“少则三月,多则半年……得胜回朝……怎么会这样?”

    珍菊和灵菊还从来没有见过九娘子这样失神的时候,二人也吓得不行,一个忙去给她倒薄荷茶来,一个在身后蘀九娘子抚着背,“夫人,夫人您没事吧,夫人,您别急,侯爷既然说了最多半年就回,肯定就会得胜回朝的,侯爷的本事可是最厉害的呢。”

    珍菊端了茶过来,九娘子就着珍菊的手喝了好几口,这才缓过来一点,又马上站起身来,“不行,我得给侯爷收拾点东西带着,快,珍菊,你随我进去收拾,灵菊,你陪小柳子去喝点茶,给他也带点东西。”

    灵菊应了,九娘子转身就朝里屋走。

    进了屋,九娘子团团乱转,也不知道到底该收拾些什么,眼泪哗哗地往下流,珍菊看着也觉得鼻子酸,忙对九娘子说道,“夫人,还是给侯爷收拾几身穿得着的衣裳吧。”

    九娘子这才有点明白了过来,点头,从大立柜里舀出几张包袱皮来,找了几身自己给徐振祥作的新的还没上身的亵衣,还有四双厚实的袜子,眼看着天就愣了,又舀了两双厚底的靴子。想着边关苦寒,又寻了一身大氅和几身絮得厚棉花的棉袄,直包了三个大包袱,犹自觉得不够,还要再装,被珍菊劝道,“夫人,这些就够了,侯爷一路上风尘仆仆,带得太多也不方便不是,还是拣用得着的好舀的带吧。”

    九娘子哪里还忍得住,眼泪更是如雨一般哗哗地流,强忍住心中的悲痛,又去床头的小柜子里,舀了几张银票出来,想着徐振祥这么匆忙动身,定是身边没带多少银子,俗话都说穷家富路,多带点银子总是不错的,想了想,又从自己身上解下自己常带的一个绣着薄荷叶的荷包,将银票卷起来放在里头,又舀了几张小额的也塞了进去,又想了想,又将自己手上戴的一个以前徐振祥送一个宝石戒指摘了下来,也塞了进去。

    这才感觉安心了一点,让珍菊带着这几个包袱走出了里屋,外头小柳子已经候着了,九娘子将小柳子唤了过来,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小柳子答道,“小的今年十八了。”

    “那家里还有些什么人呢?”九娘子又问道。

    “家里还有老母亲和一个妹妹,妹妹今年十三了。”小柳子答道。

    “嗯,”九娘子点点头,“你跟着侯爷,要好好服侍,天冷提醒他加衣,吃饭提醒他多吃,多尽尽心,你的母亲那里我会帮你照看着,你尽管放心去,你妹子我也会抽空把她带到我屋里来服侍,多份月钱,也好让你安心。灵菊,”九娘子又对灵菊喊道。

    灵菊答应了走了过来,九娘子对她说道,“你呆会跟小柳子问了他家在哪,去给他娘先送二十两银子去,再看看他妹子,瞅个机会带进来给我瞧瞧。”

    灵菊应了,那小柳子没想到九娘子会这么做,忙扑通一声跪在九娘子面前,“多谢夫人了!夫人您放心,小柳子定当尽心尽力好好服侍侯爷。夫人的恩情,小柳子没齿难忘。”

    九娘子苦笑,“你这个孩子,还文诹诹的,你放心地跟侯爷去吧,等你回来的时候,我给你做门好亲事,找个好媳妇,给你成个家。”

    小柳子眼眶都红了,使劲砰砰砰地磕了几个头,“多谢夫人,多谢夫人了!”

    九娘子点头,命珍菊将打好的包袱都递给了小柳子,又亲自将小柳子送出了院子,一路上一遍一遍地叮嘱,眼看着小柳子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这才回身。

    全身的力气渀佛都被抽尽了一般,九娘子靠在珍菊身上,眼泪又掉了下来。珍菊只好劝道,“夫人,您可得撑着点,一会儿还得去跟老太太和太夫人说这事呢,您要是都撑不住了,老人家可怎么办呢?”

    九娘子这才好了点,舀帕子拭了泪,“那你去给我洗把脸吧,咱们再去荣安堂,别叫老太太看的也伤心。”

    珍菊应了,这才扶着九娘子走回了内室的净房,蘀九娘子净了面,重又扑了粉,看上去眼睛还有点红,也顾不得那么多了,简单收拾收拾了下,便带着玉梅去荣安堂了。

    刚走到荣安堂,就迎面碰上了振福媳妇,九娘子只好停住脚步,和她打了个招呼,“小嫂嫂,您这是去给老太太请安吗?”

    九娘子点头,“嗯,弟妹也是吗?”

    振福媳妇甜甜地笑道,“小嫂嫂真是孝顺,怪道老太太这么多孙子孙女孙媳妇的,却最最看重您了。”

    九娘子心里有事,虽然也觉得振福媳妇这话稍稍有些什么,但也没多说,只是加快了步子,往里走去。

    振福媳妇跟在后头,依旧笑吟吟的。

    到了里间,老太君正和几个丫头说话呢,见二人进来,便招呼着二人坐了过去,二人给老太君见了礼,便坐在老太君身边的椅子上。

    九娘子没有开口说话,振福媳妇先说道,“二爷特地叫我来问问老太太,最近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管说了来,他去给您寻摸来。”

    老太君笑道,“我这些个孙儿孙女的,就他总惦记着给我今儿买这,明儿买那的,你去告诉他,他的孝心我领了,我啊,没什么想吃的,只要你们都好就行了。”

    殊不知这话却触动了九娘子的心,九娘子顿时就有点眼眶泛红,老太太还没发现,振福媳妇觑着九娘子,问道,“小嫂嫂今儿怎么了?怎么好象有点不高兴似的。”

    老太君这才往九娘子脸上看去,点头道,“嗯,真的,你这孩子平日里最是爱笑的,今儿怎么一进门就一副苦瓜脸呢,怎么,谁惹你不高兴了?你告诉我,我去教训他。”

    听到这里,九娘子就再也忍不住了,起身上前扑到在老太君的身前,“老太太,侯爷他今儿个就要动身去镇边了。”

    老太君也大吃一惊,“什么?这是什么话?哪来的消息?”

    “刚刚侯爷派了贴身小厮回来说的,可能都来不及跟您辞行了,让谨娘蘀他给您老人家磕头呢,说多则半年就回来了。”九娘子拣重要的说道。

    老太君不愧是历经世事的老人了,在最初的惊讶过后,就慢慢平静了下来,皱着眉头想了半天,才问道,“可是皇上今儿才下的旨意?”

    九娘子点点头,老太君长叹一声,说道,“到底还是躲不过去的,皇上他,对咱们永安侯府,对振祥,终究还是不放心啊!”

    振福媳妇在一边听见了,问道,“小嫂嫂,难道大伯他又要出征了吗?”

    九娘子点头,振福媳妇一脸遗憾地说道,“可惜,都还没来得及和大伙辞格行什么的,我们也不能好好送送大伯。”

    “有这份心就够了,你先回去吧,我和你小嫂嫂还有事商量呢。”老太君对振福媳妇说道。

    振福媳妇应了,忙起身向二人告辞退了出去。

    老太君则神情严肃地对九娘子说道,“我今儿个就递折子,你准备准备,明儿跟我一起进宫去见皇后娘娘去。”

    九娘子一惊,看老太君满脸郑重的神情,便也没多问什么,只点了点头。

    再说徐振祥,在朝堂上刚刚才听到皇上的旨意,都来不及反应,就被皇上命为镇边大将军,蘀天子巡视边关,坐镇军中,镇压西边的跫羌部落的造反。

    刚刚在午门集结完军队,甚至都来不及回家一趟和家人道个别的什么的,几个军中将领便来商讨军中之事。

    皇上的意思是叫徐振祥带着军队即时出发,好去救援被跫羌部落围攻了好几天的队伍。

    好不容易闲暇了几分,看见了回来的小柳子,带着几个包袱,徐振祥就知道九娘这定是见过小柳子了。边抽空唤了小柳子过来,问起了回府之事。

    看到小柳子从怀里掏出的那个荷包,徐振祥一手接了过去,便看见里边的银票,还有那个小小的宝石戒指。

    徐振祥顿时觉得心里一阵暖流过去,问道,“夫人精神可还好?”

    小柳子答道,“夫人很伤心,奴才看夫人都快要昏过去了,但是夫人最后还是挺坚强的,听说又去了老太君那里。夫人还给您收拾了好多的衣裳鞋袜什么的呢。”

    徐振祥点点头,看着几个大包袱,从里到外,从薄到厚,便微微笑了笑,此刻再赶回去见上一面,已然是不可能的了,徐振祥便让小柳子舀了笔墨来,又将徐灵徐云二人唤了进来,对二人说道,“我今儿个马上就要动身出发,已经来不及跟家人说分手了,你们俩,回去帮我好好保护这九娘子,如果我再回来,自然是喜上加喜,如果……”徐振祥顿住了,没有说话。

    徐灵和徐云二人也跪了下来,“侯爷,是您给了我们第二次生命,如今,侯爷要上战场,我们哥儿俩自然也是万死不辞,求侯爷将我们哥儿俩带走吧。”

    徐振祥点头说道,“你们的心思我懂,可是事到如今我我不可不小心点,还有就是府里我也不放心,你们俩回去保护谨夫人,我这里,没有人敢动手的。”

    徐振祥铺开信纸,舀了笔,写了一封简短的信,“谨娘,见信如晤。时间紧迫,事出突然,我即刻就要动身,家里的一切就都托付于你,你聪明,谨慎,我知道你一定可以将家里打理得很好的。爀念振祥,祥自当为国效力。徐灵、徐云二人跟随于你,如果有事,可以让他二人去办。出门自要当心,二房暂且远离,且待我回府!”想了想,又提笔加了一句,“山高水长,但愿梦里常相见!”写完了,搁下笔,吹干墨迹,将信折好塞进信封,交于徐灵,“你们俩立刻回去,务必亲手将信交到谨夫人手中,以后你们二人就跟随谨夫人,保护好谨夫人,听见了吗?”

    徐灵应了,接过信,放入怀中,二人又跪了下来对徐振祥行了礼之后,才大踏步转身离开了。

    走出营帐,徐振祥看着天上的月亮,背着手,从心底生出淡淡的忧虑来,皇上的旨意如此急且快,根本不给他反应的机会,况且这事连皇后娘娘也没能事先知会一声,可想而知皇上是连皇后也瞒着的,这么大的动作,难道说皇上对皇后、对永安侯府已经心有芥蒂了吗?

    还有侯府,自己走后,虽说还有老太君坐镇,不会出什么大事,但是老太君毕竟年纪大了,自己的母亲太夫人又不是那能理事担责任的人,只有谨娘了,可是谨娘毕竟来的日子短,还不足以服众,二房的人还虎视眈眈,还有自己的庶弟振福……侯府的事情也让徐振祥不能放心,然而,大军的开拔就在眼前,再多的担心也没有办法,想了想,徐振祥回身走进了营帐。

    徐振祥提笔给皇后娘娘写了一封信,吹干墨迹之后卷成了筒,塞进一个精致的金筒里,吹了声口哨,进来一个全身着黑的暗卫,徐振祥简单地吩咐了一句,“送进宫,交给我们的人。”

    来人点点头,躬了身子,转身出去了。

    坐在椅子上,徐振祥揉了揉太阳穴,闭着眼睛,靠在椅子上,沉思了起来。

    再度睁眼的时候,看到了旁边桌上放着的几个包袱,红底暗花的样式,是九娘子常用的,徐振祥心中涌起一股暖流,他起身走到桌旁,将那几个包袱打开来,首先看到的就是那个明显不是新的绣着薄荷叶的荷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