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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至亲,至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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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徐振祥马上回想起来,这是九娘子日常戴在身上的那个,他将荷包舀了起来,反复摩挲着上边的花纹,似乎还能感觉到上边残留的九娘子的体温。

    半晌才打开荷包,看到那些银票,徐振祥不禁黯然失笑,这个九娘子,难道还怕自己没有钱用吗?

    手指还捏到一个硬硬的东西,徐振祥将手伸进去,摸了个东西出来,放在手心里,才发现竟是自己在九娘子过门后不久给她的一个红宝石戒指,看到这个戒指,徐振祥眼前便马上浮现出九娘子那亦嗔亦娇的星眸凤目的面庞,嘴角又不自觉地上扬了起来。

    将戒指重又放回荷包,徐振祥将这个荷包挂在自己外裳里边的腰带上,再翻看了那几个包袱,看到九娘子亲手缝制的衣衫,徐振祥心里的更加暖烘烘的了,“这个磨人的小东西!”徐振祥自言自语道。

    而与此同时,永安侯府的荣月堂内,九娘子呆坐在窗前,也是看着同样一轮明月,此刻的九娘子心里好像丢了什么很重要的东西一样,空落落的,虽然以前徐振祥也会偶尔不歇在这里,但九娘子也从来不会有这种感觉。

    一夜无眠,九娘子是独自不能成眠,徐振祥是在马上赶路,无法成眠。

    第二日一早,就有老太君身边的丫头过来传话,说让九娘子打扮好,随老太君进宫。

    九娘子便起来穿了身庄重大方的衣裳,首饰什么的也尽量简单,用了一碗黑米粥,嘱咐了玉梅等去荣禧堂处理简单的庶务,重要的事情等自己回来再说,便去了荣安堂。

    老太君正在梳头,九娘子接了丫头手中的梳子,亲自给老太君梳头,戴上首饰,穿了早就准备好的暗红色的洒金线的朝服,又端了一碗燕窝汤来,服侍着老太太用完了,漱了口,二人这才准备出门。

    二人都只各带了一个丫头,到了二门,坐了车便朝宫里驶去。

    可能是老太君身份特殊,进了宫之后,马车一路畅通,基本上没有遇到特别的刁难和盘查。

    一直到了坤宁宫的门口,才有宫女上来迎了二人下了马车。

    与上次九娘子单独见皇后娘娘不同的是,今日马上有管事姑姑过来请了二人进去。

    也没有上次的偏殿喝茶等候,二人直接就被带进了皇后娘娘的日常处理事务的东殿。

    皇后娘娘坐在凤座之上,二人进去行礼,皇后娘娘叫了平身,然后就屏退了宫女宫人,只留了一个贴身的宫女。

    待宫女们都退出之后,皇后娘娘才走下凤座来,挽着老太君的手,“母亲,您可来了。”说着,眼眶就红了起来。

    老太君忙劝道,“别急,事情不还没到最坏的地步吗?咱们坐下来好好说道说道,到底是个怎么回事,你跟我说说。”

    皇后娘娘点点头,二人相搀着坐在殿上的软榻上,九娘子跟着站在老太君身后。

    “您说说,皇上他这么做,岂不是要寒了我的心吗?”皇后娘娘怨愤地说道,“也不告诉我一声,就把我侄子派到边关,这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要把我们永安侯府也给抄了吗?”

    老太君拍拍皇后娘娘的手,“别急,你那都是气话,夫妻俩有什么不好说的,他瞒着你,想必是有什么苦衷吧。”

    “什么夫妻?世上哪有我们这样的夫妻,时时刻刻防着我,防了这一辈子了,如今孩子眼看也大了,竟还不放心么,还不立太子?这是要将我皇后的脸面往哪搁,把咱们侯府往哪放?难道他忘了当初怎么登上这皇位的吗?”皇后娘娘越说越气,一些话竟也脱口而出。

    老太君忙止住皇后娘娘的话,轻声说道,“你也不小了,怎的还怎么冲动,小心隔墙有耳。”

    皇后娘娘点头,“母亲,放心吧,我这宫里连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没有人敢乱传的。”看了看老太君身后的九娘子,看着她低眉顺目,眼观鼻鼻观心的样子,点头说道,“难怪振祥开拔前还特地写信给我,让我帮忙看顾谨娘,谨娘这样子,确实是个机灵丫头。”

    九娘子哪里敢受皇后娘娘的夸赞,忙谢道,“谨娘惭愧,多谢皇后娘娘谬赞。”

    皇后娘娘摇头,“不必多礼了,都是一家人了,这也没有外人,在这关头还讲这些虚礼干什么?”

    顿了顿,又问九娘子道,“你也说说看,皇上这是什么意思?”

    九娘子满心无语,你们夫妻间的家国天下,你自己都不明白,叫我一个外人怎么说,只好说道,“谨娘位卑见识浅陋,不敢妄言。”

    皇后娘娘固执地说道,“说错了也不打紧,你就说说看,以你的眼光来看,皇上这一来是有什么意思在里头?”

    谨娘见躲不过去了,只好沉思了一会儿,才缓缓说道,“谨娘只是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来看,或许说的不对,或是有不敬的地方,还请皇后娘娘宽恕。”

    皇后娘娘点头,“你尽管说就是了。”

    九娘子想了想,说道,“刚才老太太说的不错,夫妻之间本应是一心的,皇上与皇后娘娘少年夫妻,共过患难,享过荣华,想来皇上最信任的人应该就是皇后娘娘您了。”话说到这,顿了一下。

    皇后娘娘听的正认真呢,见九娘子停了下来,说道,“你这孩子,怎么还说一半留一半的,恁不痛快了,快说下去。”

    九娘子说道,“谨娘对宫中事务并不了解,怕说错了,请皇后娘娘见谅。”

    “我说过了错了也不怪你,你尽管说就是了。”皇后娘娘摆摆手道。

    九娘子这才接着说道,“有句话叫至亲至疏夫妻,夫妻是至亲,但也可能转变为至疏,依谨娘来看,转为至疏的原因就是……就是孩子,或者说未来的太子。皇上的举动,对您来说,是喜,也是忧!”

    “这话怎么说?你讲清楚一点。”皇后娘娘皱着眉头,急切地问道。

    九娘子犹豫了一下,说道,“汉武帝年七十有昭帝,皇子年幼,汉武帝赐死钩弋夫人。”说到这里,九娘子就止住了话,不能再多说了,再说真的就是妄议了。

    听完九娘子的话,皇后娘娘顿时脸色大变,猛地站起身来,“是了,是了,我是做皇后做的久了,久到都忘了自己的本心了。”

    九娘子知道皇后娘娘明白了自己的话了,才轻轻松了一口气,皇后娘娘沉思了许久,九娘子和老太君也不敢出言打扰。

    半晌,皇后娘娘才转过身来,看着九娘子笑道,“你这个谨娘,倒是越来越叫本宫刮目相看了呢,振祥看人的眼光确是不错的,母亲,咱们家是拣到了个宝呢。”

    老太君听了二人之间的话,哪里有不明白的,点头欣慰地笑道,“从我开始,到平哥儿这一辈,就这孩子还算是有点见识的,我最中意她的冷静了,这点很不容易做到,饶是我这老婆子,也是到老了才能做到这么样呢。”

    皇后娘娘缓缓地坐了下来,神情明显比刚才放松多了,饶有兴致地问道,“那你再说说看,咱们侯府该怎么应对呢?”

    事到如此,再藏着掖着就是故弄玄虚了,九娘子坦诚地说道,“什么也别做,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

    皇后娘娘反复念叨着“以静制动,以不变应万变……呵呵,好,好啊,就是这么做才对呢。”

    皇后娘娘对老太君说道,“母亲,您放心,虽然振祥是去边关,但皇上也说得很清楚,是代天子坐镇边关,是为了鼓舞士气,不会有什么事的,况且他身边也有一支暗卫,他的安全应该是不成问题的。”

    老太君点点头,“这点我也想到了,但我担心的是……”

    “是什么?二哥吗?哼,借他几个胆子试试,您以为皇上有多看重他吗?如果不是生在我们家,他算哪根葱?谨娘的话叫我明白了好多事,皇上用他,不过是为了打击咱们家罢了,他,毕竟不是正经血脉,皇上他,最重视血统了。”皇后娘娘轻蔑地说道。

    “好,既然皇上担心的事我知道了,那么,我就来让他彻底放心吧,母亲,振祥也是这个意思,咱们尽快把谨娘扶正了吧,这样,打理起侯府来也更方便些。”

    皇后娘娘又说道。

    老太君也点点头,“嗯,我早有这个打算了,只是谨娘的出身……”

    话还没说完,便被皇后娘娘打断,“这算个什么事?我听说谨娘她不是北静王妃的干妹子吗?这个若是还不够,那我来办,要什么身份才够?”

    二人还没说完呢,九娘子心底叹了一口气,走上前,坚定地跪在了皇后娘娘的身前,“谨娘多谢皇后娘娘厚爱,请恕谨娘大不敬之罪。谨娘,不愿被扶为正室!”

    九娘子的话叫二人大吃了一惊,二人都看向九娘子,看着这个跪在她们面前,淡然不像是在以退为进的九娘子,好像想从她脸上看出什么来似的。

    “你不愿意?”皇后娘娘问道,声音略略有些拔高。

    “谨娘不愿!”九娘子叩头说道。

    皇后娘娘笑了,“我还真没见过愿意为妾不愿为妻的女子,那么,你是愿意振祥再娶一门妻室了吗?”

    九娘子再次叩头,“谨娘,也不愿意屈人之下!”

    这下子,二人更加吃惊了。

    “你这孩子,那你到底是什么意思?也不愿为妻,更不愿为妾的?不是糊涂了吧?”老太君怕九娘子惹怒皇后娘娘,蘀她提醒着说道。

    谁知九娘子竟这么固执,再次清楚地说道,“谨娘以前甘愿为妾,是因为要保全自己的生母,如今大姐姐已去,谨娘自认为视侯爷为夫,为我的天,如果侯爷再娶,谨娘将无法自处,只能自请下堂了!求皇后娘娘成全!”

    殿上沉默了片刻之后,皇后娘娘怒道,“哼,好大的胆子!曹家谨娘,你不要以为你有多大的面子,你算什么?竟然敢这么说,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本宫从来没有听过有女子敢提出这样非分的要求!”

    九娘子知道这话说出来必然是要引起震怒的,但是她也真的不想再过被人控制的日子了,说出来也好,省的以后再解释了。看皇后娘娘的样子,也不至于把自己拖出去打死,索性豁了出去算了。

    皇后娘娘盛怒,老太君忙打圆场道,“你这孩子,怎么什么都敢说呢,还不快向皇后娘娘赔罪!”

    九娘子抬头看着皇后娘娘,目光平视,眼神清明坚定,说道,“谨娘冒犯了皇后娘娘,惹您生气了,但谨娘说过的话不会后悔,请皇后娘娘宽恕!”

    皇后娘娘惊讶与这个小女子,竟然还敢如此坚持,半晌也没有说话,过了半天,老太君也有点担心了,自己的这个女儿自小进宫,这么多年历经多少风雨,后宫的血腥也不是一般人能够承受的,走到皇后这个位子上,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依偎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儿了,她还真有点摸不透皇后娘娘的性子了。

    谁料,皇后娘娘竟然笑了,说道,“好!谨娘,有你的,本宫真是服了你了!好,本宫依你,只要振祥不开口要续弦,本宫绝不逼他,只要你有本事让他一辈子只要你就够了,你看如何?”

    九娘子大喜过望,马上叩头道,“多谢皇后娘娘成全!谨娘一定可以做到的。”

    “嗯,一生一世一双人,多么美好的的愿景,只可惜有谁能够做到呢?我希望你和振祥别叫本宫失望才好!”皇后娘娘眼中流露出无限憧憬和遗憾地说道。

    九娘子这一刻也非常能理解皇后娘娘的遗憾,纵使是如同皇上皇后这样的夫妻,一样有不能一心白头到老的遗憾。

    不过一会儿的时间,皇后娘娘便收起了才刚的小女儿情态,严肃地说道,“谨娘不扶正也好,叫皇上也看看咱们家的态度,不结贵亲,这么多年来,也苦了振祥了,冷面侯爷也不是这么好当的。如今,振祥远在边关,咱们家只要安安稳稳,那么皇上所顾忌的也不过就是本宫一个人罢了。”

    皇后娘娘顿了下,自嘲地说道,“若是皇上还不放心,大不了就是一死而已,只要我的儿子能够坐上皇位,死又有何惧?”

    老太君眼眶也红了,“皇后,您可不能这么想啊,才刚谨娘也说过了,皇上怕的是母强子弱,那皇后您就适当地表现出自己的弱,别太过强势了,皇上自然会念及你们多年的夫妻情份的。”

    皇后娘娘沉默了许久,才点头说道,“本宫知道了,你们回吧,母亲,记住回去告诉几个哥哥和侄儿们,韬光养晦,莫要逞强出头,府里的事务交给谨娘,有什么事也同她商量商量吧,也告诉家人们我的意思,谨娘既不愿被扶正,那就封她个谨华夫人吧,也不能叫人小瞧了不是?封赐马上就到侯府,我让姑姑送你们出去。”

    老太君和九娘子又是磕头谢恩,又是盈盈拜别,许久才由管事姑姑领着出了坤宁宫。

    坐在回府的马车上,老太君在闭目养神,九娘子也只好默默地坐着,脑子里却还在想着临走时自己回头看到的,那个高高的凤座之上的那个孤独、凄楚又不得不加装坚强和强大的女子的背影,不知道那个被徐振祥称为姑母的女子,这一生有过幸福吗?或许这就是政治婚姻的悲哀吧。

    想着想着,九娘子不由叹出口气来,对面坐着本来还闭着眼睛的老太君忽然睁开眼睛,问道,“怎么,你还有什么心事吗?怎么长吁短叹的。”

    九娘子赶紧摇头,说道,“谨娘只是感叹,皇家的夫妻倒还不如平头百姓来的自由和舒畅了。”

    老太君点头,“作为皇后娘娘的外家,我们永安侯府更是难做啊,振祥这么多年确实是很不容易啊,少年老成,肩上的担子又重,还好,你进门之后我才看到振祥脸上有笑容了,以前,这孩子哪里知道笑?连和贞娘大婚或者是平哥儿出生都没个笑脸,让人看了都直犯憷。”

    九娘子心里也是十分地同情徐振祥,但是现在更多的是担心,“老太君,您说侯爷此去有没有危险?”

    “既然是督战,当然要上战场,怎么会没有危险?不过,振祥也不是第一次去了,能好点。”老太君也担忧地说道。

    “我总是很不安,总是觉得侯爷会有什么危险一样,”九娘子惴惴不安地说道。

    老太君到底是过来人了,安慰九娘子道,“你啊,可能是头一回和振祥分开吧,时间长了就好了。振祥他不是一般的孩子,你放心好了。”

    虽然老太君这么说了,九娘子心底到底还是有些不安,老太君又问道,“一直没功夫问你,你房里的那个琴姨娘,怎么回事?别告诉我暴毙什么的,我这个老婆子,再怎么老糊涂,这点事还是能看得出来的。”

    九娘子不好意地说道,“这事一直没来得及向您回禀,琴姨娘她自己服毒自杀了。”

    老太君对这个丝毫不见惊讶,只问道,“为了什么?”

    九娘子如实答道,“她给大姐姐的药里下了藏红花,导致大姐姐血崩而死。还有以前的一些事。侯爷挺生气的。”

    至于平哥儿的事,九娘子暂时还不敢说出来,怕老太君承受不了,她决定缓一缓再说。

    老太君听了竟也没有太意外,只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好多事,我都不去管了,总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看来,我的确是老了,老的太厉害了,还是交给你们年轻人去办好一些。”

    九娘子不敢接话,也不大明白老太君的话里的意思。

    老太君也不再说什么,二人一直这么沉默着回到了侯府,将老太君送回荣安堂,九娘子还要服侍老太太换衣裳什么的,被老太君止住了,“好了,你也累了这一日了,快回去歇着吧。这里有丫头服侍就行了。”

    九娘子见老太君坚持,便行了礼这才回了荣月堂去了。

    回到荣月堂,珍菊马上迎了上来,蘀九娘子换了衣裳,洗漱了,这才缓缓地说道,“夫人,侯爷派人送了信回来了。”

    九娘子正在喝茶,端着杯子的手一顿,茶水洒了满身,还好茶是温热的,九娘子也顾不上换衣裳,连忙责问道,“怎么才告诉我?在哪呢?快点舀来我看。”

    珍菊忙不迭地说道,“早知道就早点舀出来了,就知道夫人会着急,这才想着缓着点说,都是奴婢不好,奴婢这就去舀。”说罢飞快地跑到书案前,舀了徐振祥叫徐灵徐云带回的那封信。

    迫不及待地舀到信,九娘子摆摆手,示意珍菊退下去,珍菊犹豫地说道,“可是夫人您衣裳都湿了,奴婢……”

    “不用,待会儿我自己换,你下去歇着吧。”九娘子已经完全没有心思理会别的事情了,着急地说道。

    珍菊知道这会子就是火烧眉毛,九娘子也不会动的,便点头退了出去,还轻轻掩上了正房的门。

    九娘子深呼吸了一口气,才小心翼翼地拆开了信封,徐振祥的字和他的人一样,孤高冷峻,有一种凌厉的霸气。

    信上的字不多,读了一遍,九娘子竟然觉得自己完全没有读懂,渀佛徐振祥的脸就在信纸上一样,满眼满心都是徐振祥的脸,只好甩甩头,去认真读了第二遍,才明白了他的意思。

    走得如此匆忙,也是完全在他的意料之外的,他的担心,侯府的事,朝廷的事,后宫的事,皇子的事,他都挂在心上,还有对自己的担心,所以才会有让她什么都不要多管的嘱咐来。

    可是九娘子是什么样的人,她怎么会安心于现状,对任何事都不理不睬,不动不跑呢?

    九娘子苦笑,“侯爷,您真是比我自己还了解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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