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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梦里不知身是客(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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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子听到了宇文凌翌的这声“吵”,看出了他眉宇间的不悦,不过她似是并不因这样而气馁,身在人生地不熟的大漠楼兰里,对活着的渴求也容不得她气馁,她总要想个法子试一试的。

    扯了扯他的衣袖,再扯了扯。

    从来没有人敢这样对待宇文凌翌,他不由得皱了皱眉头,下意识的拂袖。

    女子在他身侧跺了跺脚,似是有些懊恼:“我只是想报答你而已。”

    宇文凌翌退了一步。

    女子又小跑来到他身边,与他纠缠着。

    “好不好?好不好?”就这样一直热情的朝他问着,与宇文凌翌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漠然形成了冰火两重天的态势。

    宇文凌翌只看着这个莫名相遇的女子,没有寻常女子的矜持,顶着一张黑漆漆的脸就这样坦然的站在他面前,也不管此刻的她究竟有多难看,这真是景台国的女人?

    玩味的探究了半晌。

    沉了声,不再打算搭理她,继续朝前走着。

    他方才帮她,不过是一时的心血来潮罢了,不求她回报,亦是不想与她有过多的纠葛。

    身后娇小的女子看着宇文凌翌无动于衷离去的身影,咬了咬唇,只打定了主意一言不发的跟着他,反正她与兄长失散了……

    一时找不到家人,只能暂且跟着宇文凌翌了,说不定还能混口饭吃。

    于是就这样一前一后的跟着,陪着宇文凌翌从楼兰最繁华的街道一直走到了城池的外头,月牙湾边,一汪甘泉似月牙的样子,是楼兰人的生命之泉。

    宇文凌翌站在湖边,大漠中干燥的风刮过他俊逸的容颜,直望着前方。

    这些年来,习惯性的走很多地方,没有一个地方能让他停留,河流也看过不少,但惟独没有见过像月牙湾这般宁静流淌的泉涌,嘴角也不自觉的噙了几分历经沧桑的玩味。

    身姿邪魅,独立于这陌生的天地之间,颀长的身影也有着说不出的孤傲之感。

    他沉寂着,不发一语,身后却又传来了突兀的声响,一阵细碎的脚步声,还有一直细微声渐的喘气声。

    宇文凌翌的清静顿时被打搅,剑眉拧起,缓缓回过身,只见方才那个纠缠着他娇小的女子现在还站在他的身后,似是追不上他的脚步,所以一路上小跑着跟着,此刻喘得不行。。

    宁静的月牙湾,还有她的喘息,别有一番异样的感觉。

    知是打扰了他,她仰起了小脸,径直乖觉的朝他挥了挥手:“你……你别管我……我……我不扰你。”只要他允许她跟着,她就能够心满意足了。

    宇文凌翌看着身后娇小的女子,没想到他方才那一救,救了个麻烦。

    拧了眉宇,冷了眸。

    此后一整个月都是这个样子,女子跟着他回了客栈,没事儿就在门外守着,一守就是一个月,他亦是不知道她是怎样在门外活下去的,只知道偶尔打开门,就看到她一脸脏兮兮的朝他笑的样子。

    宇文凌翌像往常一样出门,结果又被她跟着,从楼兰西跟着到了楼兰东,再从东走到南。

    他已习惯,能将她完全忽视,步伐走得潇洒惬意,而她却也在身后跟得不亦乐乎。

    两个人就这样以奇妙又诡异的形态共处了许久,渐渐的,宇文凌翌也习惯身后有一只跟屁虫了,有时忽然听不到她在身后小跑的声响,他倒是会立即察觉,并不自觉的放慢了脚步起来。(就爱网)

    只是闲暇打发时间,心里头想知道她到底能坚持多久罢了。

    “你就收留我吧。”此刻她又跟在他的身后,开始喋喋不休的说要报答起他来。

    宇文凌翌敛了一身的邪魅,眸子里只略带玩味讥诮,回望了她一眼,并不理她。

    女子越挫越勇:“公子,你就收留了吧……”

    这样的戏码不知持续了多久,上演了多少次,最后宇文凌翌终于在她的念叨与渴求中停下了脚步,噙着一抹玩味的笑,回了头。

    探究着眼前不依不饶极能持之以恒的女子,只笑问:“你真要跟着我?”

    看她身姿娇小,年龄也应当不大,这么多天来都是蓬头垢面,看不清长什么样,但性子倒是好玩的很,说不定带着她,还能解一解长旅的疲乏。

    在她的纠缠下,他总算软了一颗坚硬的心,似有退让。

    娇小的女子原本是紧紧跟在他的身后,听到了他这一句问话,猛然的抬起了头,整个人一喜,清澈的眸光也亮了起来,点头如捣蒜一般:“嗯,我要跟着。”说得坚定。

    她都已经跟了他一个月了,在不知不觉中陪他看了那么多的风景,她也喜欢这样,而且她跟着他果然就饿不死了,每一日守在他所住的客栈外头,别人知晓她是跟着他的人,还会给她送饭吃。

    又有吃,又有玩,再好不过了。

    况且这是在找不到兄长的情况下,跟着他总比上街偷香料换钱好。

    “我要跟着你。”笃定的笑着,一张脸黑漆漆的,唯有笑容极甜,牙齿也极白。

    宇文凌翌凝着她没心没肺的笑,像是不知世事的小女子,皱了皱眉,再看了看她身上已经脏得看不出颜色的衣裳,略带讥诮的声音:“要跟着我可以,去把你这张脸洗了。”丢了一个金珠过去,“再顺便去买身干净的衣裳换了。”他愿意带着她走,但也要她干干净净才行。

    他没兴趣天天与一个乞儿同行。

    她接过了金珠,一双清亮的眼睛也放出了光芒,忽然就变得淘气起来:“好,好,你一定要等等我,不许一个人偷偷的走了。”说罢,拔腿一溜烟儿就跑得不见人影了。

    再回来的时候,宇文凌翌只皱起了眉头,一张清水般的小脸干干净净的呈现在他面前,原来日日跟在他身后的她竟是长了这个样子,唇红齿白,眸若明月,他一直觉得她那一双眼睛清亮清澈,现在搭配起她整张脸看来,更加显得明艳动人。

    她买衣服的品味也是极好的,穿了一身荷绿色的水裙,像是一株嫩草,在这满是黄土胚的景色里,格外的耀人。

    “你是谁。”她这个样子,与之前相差太大,就像是韬光养晦蛰伏在他身侧的狼。

    宇文凌翌一下子便戒备了起来。

    “我?”她笑吟吟的,好久没有穿过这么干净的衣裳了,开心得什么都不想,直在他身侧兜了两圈。

    以为宇文凌翌是在问她名字,“我叫清歌啊。”她其实一直都很想说,但是没有机会说。像凌眼一。

    清歌,清歌……

    宇文凌翌睨了邪魅的眸子,身上那玩味不恭的气质顷刻间又出来了,直敛了戒备,这种名字倒像是小家碧玉的名字,看她的样子,不像是骗他。

    是他多想了。

    “走吧。”

    顾清歌还想与他说更多,例如她姓什么,她是谁,她找不到她哥哥了,所以才要跟着他,还想感谢他,顺便说说这一身衣裳她很喜欢,谢谢他的收留。

    可是宇文凌翌似是没心思听,亦不管这些,整个人不羁随意的很,知道她不是有企图的人,便就随她去了。

    他身在异乡,早已不留心计较那么多,只道是:梦里不知身是客,一晌贪欢。

    反正终究是个过客,还不如贪恋一时之娱,人生匆匆,犹如白驹过隙尔,惬意就好,丢下了她,邪魅的身影又走远了。

    清歌看着眼前的宇文凌翌,似是害怕他丢下她,裙子一提,又像个野丫头般的跑了起来。

    追上前去,紧紧跟在他的身边。

    之后的日子,清歌的性子确实是为宇文凌翌带来了不少的欢乐,当然,也带来了不少的麻烦,例如……

    热热闹闹的集市上,西域人正在玩杂耍。

    “恩人,你快过来看看,这个盘子好漂亮,它是怎样顶到了脑袋上头去的?”好奇的伸出手一戳,语气兴高采烈,不过下一秒……

    “啪嗒。”

    兴许是太不小心,紧接着是瓷盘落下的声音,砸了一地。

    宇文凌翌颀长略带贵气的身姿一滞,原本带了几分玩味的眸光顿时收敛了起来,眼中隐隐的不悦……

    又要帮她善后。

    好不容易解决了一桩,一转眼,这娇小的女子不知又跑到了哪一个地方,于是下一刻又传来她略带急意的道歉声:“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我……”

    宇文凌翌再一次穿过了人群,寻到了清歌的身影,看见的便是她略带哭意点头哈腰的样子,万分惹人怜,自从收留了她以后,他已经习惯,原本会愠怒,此刻已经是帮她解决麻烦得习以为常了,又是上前帮她赔付银子,将她救了出来。

    带笑却低缓的声音:“再胡闹我就将你赶走了。”

    眼底的邪魅依旧,带了几分阴冷,像是想要吓一吓她。

    清歌在他身边过得开心,总觉得他人很好,虽然总是不怎么理她,但允许她在他身边,还肯帮她解决麻烦,已经是她见过最好的男人了:“不,不要……恩人,我再也不闹了。”急中又忙扯住了他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