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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 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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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宝林平日里是欺负品秩低的妃嫔欺负惯了,原以为沐歆宁不过是个小小的宫婢,再加上一旁几个采女的挑唆,当然最重要的是沐歆宁身上所散发的傲气,更令她厌恶。

    “你敢骂我。”沐歆宁好心的一句劝,在赵宝林听来,除了赵宝林,在场的很多人都认为那是一句暗骂赵宝林蠢笨的话。

    “你怎么会这么想?”冷眸微敛,沐歆宁有些困惑,随后又恍然大悟。她本就不善言辞,更不懂得圆滑处世,有些话确实不可直言不讳,但若婉言相劝,却又非她本性。

    赵宝林气得全身发颤,“扒了她的宫装,给我狠狠地打。”

    “奴才们等罪了。”虽不知沐歆宁的身份,但见沐歆宁身着如此名贵的锦缎,即使没有品秩,也应该是皇上的女人。

    四个走上前的内侍,先是对沐歆宁躬身行礼,然后有两人分别架住了沐歆宁的皓腕。

    华贵艳丽的宫装,在暖煦之下流光溢彩,再加上沐歆宁周身散发的孤傲与清冷之气,哪怕她的脸上还依然残留着那几道浅浅的伤疤,也无法遮掩她此时的风华,与清艳脱俗。

    若没有那几道伤疤,这个女子应该是极美的。在场之人无不在心中惋叹。

    就当众人以为沐歆宁动弹不得、在劫难逃之时,沐歆宁素手悄然翻转,对准了身边的两名内侍。

    “你们在做什么?”这时,一道带着疑惑的稚子之声传来,沐歆宁忙收回手,静观其变。

    随后,众人纷纷让出一条路,下跪道,“福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福王,由先帝晚年最得宠的梅太妃所生,明太后虽不喜梅太妃母子,但因皇上庇护,也就不了了之。年长的皇子封王之后,便搬出了皇宫,但这位福王年仅八岁,离弱冠之龄尚远,若按祖制福王夏侯越还不到封王之龄,但因皇上特别疼爱幼弟,破例封了个福王。

    “你为何不跪本王?”抓着沐歆宁的两名内侍跪倒在地后,就惟独剩下沐歆宁一人孤傲地站在原地,年幼的福王抬着头,稚嫩的声音中带着不满。

    紫金冠,小锦袍,八岁的福王天庭饱满,应该是位福寿绵长之人,精通占卜相学的沐歆宁不由得开始打量福王夏侯越,她听尚书爹爹提过,先帝晚年沉迷道术,已经很少接近女色,但不知为何对于张相爷送进宫的梅太妃却宠爱有加。先帝的画像,她在藏书阁看到过,若福王真是先帝与梅太妃所生,那么从面相看,也该有几分先帝的痕迹。

    “我刚进宫,还不懂宫中规矩。”沐歆宁淡淡地笑道。

    福王嗯了声,“那就等你学会了再给本王请安吧。”

    师父心地纯善,又为人正直,由师父亲自教导下的福王,绝不会是那种作威作福的宗室子弟。八岁的福王,年纪虽不大,却隐隐带着威严,出生于皇家的子弟却是非寻常百姓可比。

    “小王爷,这个贱婢无视宫规,不可轻饶啊。”皇上对这位幼弟确实很疼爱,几乎是每日都带在身边,赵宝林每次经过兴乐宫附近时,时常能看到皇上牵着福王的手出来。

    “安太傅说‘得饶人处且饶人’,她刚进宫自然不懂宫规,你们就不要为难她了。”福王小手背在身后,扫过眼前的一群花枝招展的妃嫔,宫女与太监们,故作老成持重地道,“你们都散了吧,这里是皇兄的兴乐宫,皇兄不喜欢陌生人在附近逗留。”

    八岁的稚子,一本正经地说着严厉的话,沐歆宁忽然感到有些忍俊不禁。这里是离兴乐宫不远,但严格算起来,早已不是兴乐宫。否则,借赵宝林她们多少个胆,也不敢在皇上的兴乐宫放肆。

    “是。”哪怕再不愿,哪怕福王的年纪再小,可他毕竟是皇上的亲弟弟谕旨亲封的王爷,岂是区区正六品的赵宝林她们能得罪起的。

    一群女子三三两两地散去,沐歆宁略一施礼,“谢过小王爷相救之恩。”

    “你学得真快。”福王毕竟只有八岁,看到自称不懂宫规的女子一下子举止得当,小脸震惊之后又眉开眼笑,“你比她们都聪明,本王会向皇兄举荐你的。”

    沐歆宁半俯身,与福王平视,“安太傅可有说过,人各有志,不可强求。”

    “好像有。”小福王乖乖地答道。

    “所以我的事,就不必小王爷费心了。”沐歆宁起身站直,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嘲讽,安竹生,你将福王夏侯越教导成了另一个你,守礼正直,忠诚纯善,你不怕夏侯皇族的百年基业就这么毁了吗?若心存善念,就能令天下太平,那么又何来那些权臣奸佞?

    福王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有福王在旁,沐歆宁这一路就安静多了,也没有那些无聊的女子随时围上来,更不会当着福王的面对她冷嘲热讽。当然,若是那些妃嫔在背后骂她,她就管不着了。

    “你为何跟着本王?”福王迈着小步,转头看着跟了他一路的沐歆宁。

    这个宫女很奇怪,跟着他却不说话,更不向他阿谀奉承。

    “顺路。”太后的宜寿宫应该离此不远,只要她再施展轻功,躲过几个侍卫,翻墙过去便可。

    沐歆宁的一句‘顺路’,大出福王与随行的宫女太监意料,福王吃惊地停下步伐,小脸满是疑惑与惊奇,“你很像一个人。”无论是举止,还是言行,都像极了安太傅,那么的淡漠,那么的清冷。

    “是吗。”若跟在一个人的身后十年,描摹着他说话的神态,牢记着他行走时的淡然,时时刻刻想着他的一切,或许,在不知不觉中,就能把自己当成了他的另一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