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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闹红深处多幽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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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粉衣宫娥恭敬地来至沐歆宁的右侧,低眉垂首,“夏小姐,请随奴婢来。”

    沐歆宁见无法推辞,便只能跟着宫女走出宜寿宫。

    待大殿的宫门一关,皇后就迫不及待地追问道,“母后,夏紫菀身份不明,留她在宫中岂不引狼入室?”

    打从她第一眼看到夏紫菀,她就隐隐觉得这个女子身上仿佛带了一股神秘的力量。淡然无波的明眸,还有那无悲无喜的神情,若不是谙透世事,那便是城府极深,明宛瑶贵为一国之母,掌管三宫六院,什么的样女子她没见过,却惟独这个夏紫菀让她不自觉地心生防备,留这样一个女子在宫中必然后患无穷。

    “不留下她,难道留下夏子钰!”明太后冷哼了声,“若非当年哀家出面劝阻,你怕早已与夏子钰避世医谷,不管我们明侯府上下几百条人命了吧。皇后,记住你自己的身份,你不是一个普通宦官人家的小姐。我们明侯府的嫡长女,一出生就注定是六宫之主,别说一个夏子钰,即便是任何皇亲贵胄,也没有一个敢娶你。”

    “儿臣不敢。”没有人能抵挡住夏子钰那张妖媚绝伦的脸庞,特别是他那双似笑非笑的眸子,艳如桃瓣,潋滟流转,皇后下意识地低头,面上虽佯装一脸惶恐,但却在思及当年与夏子钰在一起的情景之时,心头微微泛着苦涩与甘甜。

    “皇后,你是哀家的亲侄女,难道哀家会害你。”明太后缓了缓口气,道,“这些年哀家虽不插手后宫之事,但并不代表哀家耳聋眼瞎,你什么样的性子,哀家又怎么会不知道。是,这些年夏子钰在暗中确实帮了你不少,但那又如何,他一个小小的布衣百姓,无官无品,你看中他,那是他的福分,他帮你也理所应当。皇后,后宫的争斗或许比朝廷更凶险,现在有哀家在,那些人自不敢明目张胆地算计你,但往后就只能靠你自己了。还有,你要记住哀家的话,夏子钰那个人反复无常,绝非善类。”若非她的手上还留有当年夏老神医交给她的东西,就凭夏子钰这么傲慢无礼的脾性,怎么可能会乖乖地留在京师,任她摆布。

    “儿臣记下了。”明宛瑶在太后面前,永远都是一副恭敬的模样,而就是她的温婉柔弱,使得太后一直对她信赖有加。

    后宫争斗,尔虞我诈,越是最亲的人,就越危险。

    她是明太后的亲侄女没错,但明太后娘家的侄女可不止她一个,自她被封为皇后之后,可偏偏又无所出,后宫中虽子凭母贵,但也要生的出皇子,若她再怀不上龙种,再加之太后求孙心切,极有可能会在下一次的选秀中,将她的几个堂妹送入宫中,与她共侍一夫。

    皇后一旦失势,便是离死不远了。

    明宛瑶温婉的脸上,闪过一丝阴霾,这些年若没有夏子钰帮她铲除异己,凭她自己的能力,怕早已不知死了多少回。

    想到夏子钰,皇后阴冷的眼底露出一抹自信的笑,幼年相识,再相知,她了解他的为人,他说会帮她就一定会帮她。就如她要钱财笼络宫女内侍,一向嫌恶铜臭味的他,不惜亲自经营商铺,与一群低贱的商贾讨价还价,只为赚那蝇头微利供她使用。他本是不问世事的医谷主人,更不喜在人前低三下四,但为了她,这些年他尽心尽力地医治皇上的病情,几乎是随叫随到。

    “哀家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夏紫菀是哀家让夏子钰找来的。这个女子,出生在元和八年端月卯时一刻,而这个时辰正是岁之始、日之初,哀家已经问过太史令,出生在这个时辰的女子在今年能保佑你趋吉避凶,更会助你得偿所愿。”夏紫菀是不是夏老神医的女儿不重要,重要的是她的生辰八字,明太后凤威天成,“皇后,不要让哀家失望。”寻一个夏紫菀,并不容易。

    明宛瑶恍然大悟,原来这就是太后召夏紫菀入宫真正的原因。

    “母后一心为儿臣,儿臣——儿臣真的不知该何以相报?”皇后言语哽咽,面露感激之情,但心中却对太后的话颇不为然,她贵为一国之母,身份显赫,岂能被一个卑贱的平民女子所庇佑。不过,既然是夏子钰找来的人,必是有她的过人之处。

    “只要你明白哀家的苦心,哀家就心满意足了。”明太后意味深长地道。

    明太后话中有话,使得皇后心中一惊。

    皇后看似温婉,但不怯弱,她深知明太后心思缜密,故而,在太后姑母面前就愈加地谨言慎行。

    “母后,儿臣听说皇上有意立福王为皇太弟?”为了不让明太后看出端倪,皇后忙转移话题,但也问的小心翼翼。

    只要出了宜寿宫,在对外上,明太后绝对是站在皇后这一边帮她。不管是后宫的妃嫔,还是先帝留下的几位太妃,哪怕她所做的决定是杀一儆百,亦或树立威望,明太后从来都不会出言反对。福王是先帝的幼子,当年梅太妃入宫时,先帝早已垂垂老矣,然而,谁也没想到就是这么一个年不到双十的女子,居然能得先帝圣宠,风华更是盖过当时的明太后。皇后知道明太后一直视梅太妃为眼中钉、肉中刺,但苦于皇上护弟心切,将福王常常带在身边,因此,迟迟下不了手。

    果不其然,明太后一听福王,面色一冷,讥讽道,“一个狐媚女子所生的皇子,怎配当一国之君。即使皇上最后真的没有子嗣,有哀家在,也轮不到那个狐媚女子的儿子。先帝的子嗣,可不止福王一个,到时,哀家做主,让你从皇室宗亲中过继一个儿子抚养,也好过一个八岁的福王。”

    八岁,也该懂事了。

    “谢母后。”若福王即位,她身为皇嫂,依祖制绝不可能再留在宫中,但过继一个一两岁的皇侄,然后,再慢慢将他抚养长大,日后的六宫之主依然还是她。皇后暗松一口气,毕竟福王喊太后一声母后,万一太后对梅太妃妥协,太后仍是太后,而她这个皇嫂,就只有搬到冷宫了此残生了。

    正事谈完,皇后又陪明太后闲聊了一会儿,直到用过晚膳之后,皇后才起身告退。

    走出宜寿宫,天色渐暗。

    一轮朦胧的孤月,寂寥地徘徊在无穷无尽的苍穹。

    “不用了,本宫想自己走走。”皇后挥手斥退了候在宜寿宫门前的凤撵,夜风起,吹起她华贵的凤袍,掠起金丝勾勒的鸾凤齐飞。

    缓步徐行,凤冠璎珞,玲珑环佩。年去岁来,当年的名满京华,早已如同颓废的残垣断壁,布满了层层的尘土。明宛瑶苦涩地一笑,若不入宫门,或许今日的她,早已是儿女绕膝。旁人富贵求不得,而她,却是千金难求一子。

    元和八年端月卯时一刻。

    不自觉地,皇后的脑海中又浮现了夏紫菀的生辰,越想就越觉得这个生辰似曾相识。

    “小桃,皇上今年为沐昭仪庆生,大概在什么时候?”小桃是皇后贴身的宫令女官,除了辅助她打理六宫,还是她的心腹。

    “回皇后娘娘,是端月。”皇后的突然止步,吓得小桃心中一阵忐忑,自沐昭仪进宫后,皇上来中宫的日子就愈发少了,以往陈妃再得宠,皇上也会在月中如期而至,但现在,皇上连祖宗规定来中宫与皇后同寝的日子也忘得一干二净。

    “端月?”皇后反常地按住小桃的胳臂,“是不是元和八年端月一刻。”

    小桃颤颤惊惊地点了点头。

    “她也是元和八年端月一刻,真巧啊。”明宛瑶放开小桃,温婉的脸上,戾气渐生,“乔木遮日,简直是自寻死路。”

    怪不得这一年事事不顺,原来是这个沐昭仪在作祟。

    “今晚皇上歇在了哪个娘娘宫里?”按太后所言,今年这个时辰出生的女子有趋福避凶之相,如果皇上还常常临幸沐昭仪,她这个皇后的位置岂不岌岌可危。

    “奴婢刚刚从小高那里得知,皇上还在宸佑宫批阅奏折,并未翻牌子。”面对皇后的怒容,小桃垂首恭敬地道。

    明宛瑶愣了一愣,“怎么又开始批奏章了。”

    别人或许不清楚,但她这个与皇上一同长大的表妹,对皇上的喜好却了如指掌。当皇上还是太子的时候,只要一有烦心事,就喜欢待在宸佑宫。当年是待在宸佑宫读书,如今是批阅奏折,若她所料不差,皇上定是坐在宸佑宫的龙椅上,盯着奏折发呆。

    一想到这,明皇后扑哧一声笑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