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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第四个瞬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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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重复章节为防盗章, 如想正常看到更新, 请补充订阅前面章节。】  “还行吧。”孔贞贞把手机递给万紫琳看照片,自己第一万次鼓起勇气去邀请蒋西池。

    蒋西池放下笔,转过身来。

    “万紫琳今天过生日,跟我们一起去吃饭吧?”

    蒋西池瞥了一眼又开始闭目养神的方萤,“好。”

    孔贞贞惊呆了。

    放学后, 蒋西池骑着车, 和方萤并排,跟在万紫琳他们身后。

    “善哥是什么人?”

    “一个酒吧的老板, ”方萤看一眼万紫琳, “万紫琳和他很熟,我只见过两次。”

    蒋西池看她,欲言又止。

    前面孔贞贞回过头来,“你们快点啊!慢死了!”

    方萤微一俯身, 脚上加快速度,冲蒋西池笑说:“来比赛啊!”

    蒋西池“嗯”了一声, 却只是稍稍蹬得深了一些,仍旧和方萤保持并排。

    吃饭的地方, 是在酒吧街附近的一家餐馆。

    “善哥”叫赵善,二十四岁, 穿件短袖T恤, 寸头, 皮肤黝黑, 膀子上文了一条龙, 脖子上挂着一条金链子。

    万紫琳一进包间就挨他坐下,把他手抓过来,惊讶道:“善哥,你换新手表啦!”

    赵善一手搭在椅背上,敷衍地“嗯”了一声,目光转向方萤和蒋西池,“这两位朋友是?”

    魏明赶紧介绍说:“方萤,善哥你应该见过她两次;蒋西池,我们班同学。”

    “哦,”赵善做恍然大悟状,看着方萤,“是方萤啊,我是说瞅着怎么这么眼熟。丸子说,邀请你来我酒吧玩,一直请不动,是不是啊?”

    万紫琳委屈道:“可不是么,阿萤可难请了。”

    赵善笑说:“我听丸子说了,你以前你跟四个男生打架,都没落下风是吧?小姑娘不得了啊……”

    方萤平淡地“嗯”了一声。

    菜是事先点好的,端上来很快。

    赵善撬开了三瓶啤酒,给几人斟满。

    方萤推了推杯子,“我不喝酒,我过敏。”

    赵善目光扫过来,“丸子生日,你不给点儿面子?你们不是很好的朋友吗?”

    万紫琳也看向方萤,语带撒娇:“阿萤,就喝一点嘛。”

    赵善看方萤态度似有松动,忙说:“来来来,我们先举个杯。你们都还是小孩儿,不多喝,就这一杯,撤了给你们换果汁。”

    万紫琳笑说:“善哥,你真体贴。”

    举杯之后,蒋西池做了个样子,却一口没喝,趁大家仰头的时候,动作迅捷地倒进了旁边多出的碗里。

    赵善一个人喝酒,两瓶下肚,就开始吹嘘他这些年的经历。当年如何身上只有一百块进了城,如何穷得露宿街头,又如何抓住机遇成功捞了第一桶金。

    听得魏明两眼放光,“善哥,你太厉害了!”

    赵善打个酒嗝,“你们读这破书有啥用,读成大学生,出来还不是只给那些初中都没毕业的老板打工。”

    魏明忙说:“善哥,我以后能不能跟你学做生意啊?”

    “能啊,”赵善一拍胸脯,“当然能!丸子的朋友,我还能不多照顾照顾么!”

    说着,又看向默默吃东西的方萤,“你呢?要不也跟你善哥混?我这人啊,就欣赏有狠劲的人,我觉得你就有一股狠劲,就拼你跟四个男生打架还不落下风这点,我觉得你以后肯定能成大事!”

    方萤笑一笑说:“这么多人,你罩得过来吗?”

    “唉,这话就是瞧不起我了!我赵善确实算不得哪个山头的好汉,但带你们这几个小屁孩儿,我还能虚了不成?“

    万紫琳附和:“就是!善哥你可厉害了!”

    方萤仍是笑,“那你准备让我跟着你干什么?帮你打架吗?”

    赵善将她上下扫一眼,意味不明地笑一笑,“你不用打,你领着别人帮你打,怎么样?”

    “我没事打人干什么?”

    赵善哈哈一笑,“有个性!稳重!不鲁莽!”

    万紫琳:“善哥,那你就是看错阿萤了,她可一点不稳重,脾气可急躁了。”

    “那也好啊,有冲劲,有血性!你们年轻,急躁点怎么了?我当年还不是一言不合就跟人干架。”

    万紫琳瞥了方萤一眼,撇撇嘴。

    吃完饭,万紫琳他们还要跟着赵善去打台球。

    方萤:“我不去了,我要回去睡觉。”

    万紫琳:“不是还早吗?”

    “回去还有事。”

    万紫琳没留她,很干脆地说:“那你回去注意安全哦。”

    孔贞贞期期艾艾地看着蒋西池。

    蒋西池:“我有门禁。”

    魏明语带嘲笑:“都多大了,还有门禁?”

    蒋西池没理他。

    这附近繁华喧闹,各色灯箱招牌照得夜空发白。

    蒋西池和方萤骑着车,往荞花巷去。荞花巷也是喧闹的,但荞花巷的喧闹是安全的。

    想到席上赵善说的话,蒋西池问方萤,“你跟男生打过架?”

    “啊,”方萤平淡地应道,“小学的时候,四个男生堵我。”

    “你学过武术?防身术?”

    “没啊。”

    蒋西池看她,“那怎么打过的?”

    方萤耸耸肩,“他们要命,我不要命呗。”

    蒋西池一顿。

    方萤轻笑了一声,又补充说:“我的命不值钱。”

    “吱呀”一声,蒋西池捏了把手。

    方萤回头,跟着把车停下,“怎么了?”

    蒋西池看着她,那目光说不出有什么意味,但是格外的认真:“别说这种话。”

    方萤一时之间,竟然觉得无所适从。

    没人拿这样的目光看过她,也没人说过这样的话。

    她别过头,手足无措地挠了挠手腕,觉得痒,又挠得更狠,结果越挠越痒。

    蒋西池注意到了,“怎么了?”

    方萤低头看了看,“过敏了。”

    “你真过敏?”

    “不然呢?”方萤烦躁地抓了几把。

    “别抓,”蒋西池走近一步,伸手,又忽然一顿,踌躇片刻,一垂眼,握住她手腕,“挠破了会留疤……”腕上起了些红点。

    他正准备掀开衣袖看看情况怎么样,方萤却猛地一抽手,把袖子紧紧压住,“没事……我以前喝过,出汗的时候皮肤会起疹子,一会儿就没事了。”

    蒋西池没说什么,转身丢下一句:“等会儿。”

    片刻,他拿了瓶冰水回来,往她手里一塞,“喝点水,酒精挥发得快。”

    方萤说声谢谢,拧开瓶盖喝了两口,拿眼瞅他,笑说:“蒋西池,我发现你这个人还蛮好的。”

    蒋西池跨上车,不接她的话,“走吧。”

    ·

    周一清晨,蒋西池照例推着车到了巷口外的桥头,几个摊子都扫了一眼,没看见方萤的身影。

    正疑惑,听见一阵“吱吱呀呀”的声响。

    果不其然,方萤来了。

    然而这回的造型有点独特,长裤长袖之外,还戴了一顶帽子,一副口罩。

    “你,怎么……”

    “这个?”方萤指一指口罩,“感冒了,免得传染给你。”

    蒋西池将信将疑地盯着她头上的鸭舌帽。

    “帽子保暖的。”她捂住口罩,十分夸张地咳了几声。

    到校,还有二十分钟开始上课,万紫琳端着一杯奶茶晃过来了。

    “阿萤,你昨天没去好可惜哦,善哥一杆清台,可厉害了……”

    “嗯。”

    万紫琳看她一眼,“怎么戴口罩?”

    “感冒了,”方萤看一眼正在卸书包的蒋西池,“对吧?”

    蒋西池很不配合,一声没吭。

    万紫琳也没在意,嘱咐了一句“好好休息”,见孔贞贞来了,挥一挥手,走过去。

    虽然开学才一周多,但有两件事情成了班里公认的事实。

    一是蒋西池是个成绩好得有点吓人的“天才”。

    二是方萤和班主任张军不对付。

    常常是张军把方萤喊起来回答问题,方萤干脆地回答:“不知道。”

    张军气得眼珠子瞪出来,“答案就在你眼皮子底下,就差说出来了,你不知道,你有没有认真听课?”

    但久而久之,张军和方萤之间达成了一种微妙的默契:只要方萤不睡觉,不讲小话,不扰乱课堂纪律,随她干什么,张军都不会管,也不会喊她起来回答问题。

    这堂课,这份默契被彻底打破了。

    首先是张军让大家做课堂十分钟小测时,在走廊晃来晃去巡查的时候,发现方萤上课时居然也戴着帽子。

    问了两句,但没说什么重话,忍下了。

    然后是张军开始讲课的时候,发现方萤居然明目张胆地趴着睡觉。走到教室中央讲课的时候,一记粉笔砸过去,聊作提醒,但她居然无动于衷。

    所有人,都觉察到张军讲着课,突然停顿下来,立时齐齐转头看去。

    事件的核心人物浑然未觉。

    张军探过身,敲了敲桌子。没反应。

    这下他再也忍不了了,怒喝:“方萤!”

    “那你自己进去吧,跟着外公外婆要听话孝顺,钱不够了给我打电话。”

    蒋西池这才抬头,扫蒋家平一眼,他蓝色POLO衫已被汗浸湿,挺起的肚子上一片深色的汗迹。

    “你不去跟外公外婆打声招呼?”

    “……今天先不去了,”蒋家平目光往巷子里看,脚步却是往驾驶座走,“……你徐阿姨下午去医院做检查,我得去跟前搭把手。”

    蒋西池撇撇嘴。

    蒋家平拉开车门,瞅着垂着头的半大的儿子,又掏出钱夹,取出三张整票,往蒋西池怀里一塞,“我下周过来看你。”

    “我不要。”

    “拿着吧。”

    车走了,蒋西池才皱着眉收起那三张纸币,往行李箱外侧口袋里一塞。

    一旁支着冰柜卖冷饮看得津津有味,瞧见蒋西池目光扫过来,讪笑问:“小朋友,来根雪糕?”

    “矿泉水有吗?”

    “有有有!”

    小贩开冰柜门,抄出瓶冰水递给蒋西池,接过五块钱,把三块找零递过去。

    却蒋西池仍旧把那三个硬币往行李箱外袋里一塞,朝路边一蹲,拧开瓶盖,淋着水洗了个手。

    小贩:“……小朋友还挺爱干净。”

    蒋西池没理他,洗完手,把剩下的半瓶水随意一装,压低了棒球帽,一手拖一个大箱子,往巷子里去。

    路面不平,坑坑洼洼,拉杆箱轮子时不时陷进去。

    荞花巷分东西,以河流为界。

    河没有名,因河浅,中心处也不过两米,久而久之,就被人叫做了“六尺河”。

    北城这一片,沿六尺河附近的民居都是三十年以上的老房子。

    白墙黑瓦的建筑,高不过三层,搭搭建建。

    东家的晾衣杆上晒着西家的大裤衩,二楼的阳台上垂着三楼的黄金葛。

    巷内小卖部、理发店、五金店一应俱全,花花绿绿的招幡日晒雨淋褪了色。

    巷窄,顶上天光一线,只有正午的时候,才能漏点阳光下来。

    蒋西池此刻就正在阳光下行走,两个行李箱轮子碾着路面咕噜作响,临巷的门脸房里有人探出头来张望。

    又行两步,巷内深处传来一道女声:“阿池!”

    蒋西池定住,向着前方看一眼,“外婆。”

    外婆吴应蓉三两步到了蒋西池跟前,去接他手里箱子。

    “我自己提……”

    “没事儿,我来我来。”

    蒋西池抢不过,跟她打商量,“那一人提一个吧。”

    临街铺里有人搭讪,“孩子真懂事,这么小就晓得心疼外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