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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章 狼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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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姑娘,饭菜都摆好了,姑娘?姑——”

    醇儿带着别的小丫鬟在外厅摆了饭,心里头纳闷怎么还不见她家姑娘出来,以为还在内室换衣裳,因此直接就进来了内室,结果一进来就看见这样的场景,就愣在那里了。

    长孙无越一眼扫过来,醇儿一抖:“我,我,我先出去了。”

    “你站住!”印舒桐一见醇儿进来,就看见了救星,立时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起来扯着醇儿一块儿出去,“王爷不饿么?出来吃饭吧,一会儿菜就凉了!”

    长孙无越挑眉自个儿笑了一会儿,她倒是逃的快,只是不知下次,还能不能逃得掉。

    桌案上放着的菜色不少,长孙无越瞧着她吃的模样笑道:“本王也不知你爱吃什么,所以只叫厨子将拿手的菜做了一些——”

    “辣椒炒肉,清蒸虾子,藕丸子,喝汤的话,喜欢吃那种粉粉的藕,其他的暂时想不起来,但是我喜欢吃肉。”

    印舒桐打断长孙无越的话,一本正经的道。

    长孙无越忍住笑,看向醇儿道:“你可记住了?下次叫厨房里就做这些给你家姑娘吃。”

    醇儿答应一声。

    “今儿进宫,皇祖母下了一道懿旨给太傅,是本王去传旨的,不过本王倒是探听到了一个消息,”长孙无越顿了一下,见闷头喝汤的人抬眸往他,他才道,“皇祖母让本王节制朝政,直到太傅能够上朝为止,不过据说,太傅已经醒了过来,只是还未奏明皇祖母,也少人知道,只怕要等几日厉蝶衣才肯说出来吧,她这是防着你呢,生怕你再去刺杀,那太傅可就真的保不住性命了!”

    “你别拐着弯子说话试探我,我答应你不会再寻仇就不会食言的,他的命先留着就是了,”印舒桐瞪了他一眼,继续低头喝汤,嘴里还在嘟囔,“说来也怪,他不是中枪了么?哪里这么快就醒过来了?都快七十多岁的人了,这个文郑康身体素质还真是不错啊!”

    长孙无越听见她嘟囔,眸光一闪,道:“厉冥楼私底下制作了不少禁药,那起死回生的金丹听说都能造出来,哪里会救不活文郑康呢?何况厉蝶衣也算是个医中高手,医毒不分家,有她在,文郑康死不了!桐儿,你说的那个枪伤,就是你手里头的那些玩意儿造成的么?本王瞧过里头的玩意儿,可于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啊!”

    印舒桐自动忽略那一声桐儿,说起她的枪,眸中自有自豪涌现:“那是自然!那都是我的那个时代的东西,科技高度发展,自然可以造出于千里之外杀人于无形的东西,我就是个杀人机器咯,只不过在我们那里,我被称为狙击手,就是我之前同你说过的那些。”

    长孙无越点点头:“恩恩,本王爱听着呢,你继续说。”

    印舒桐放下汤碗,咂咂嘴,起身离座:“你爱听?你爱听我还不爱说呢,谁耐烦给你扫盲啊!等我想说再给你说,这东西,发展了这么多年,给你说清楚,不得个一年半载根本说不完!”

    长孙无越一笑,他也吃饱了,也放下碗筷,走到她身侧,笑道:“本王不在府里,你都忙些什么,做了什么?”

    不提这个也就罢了,提起这个,她就生气:“忙什么?忙着跟你的女人打架啊!忙着被你的女人争风吃醋啊,打又打不过我,还群殴,我真是不懂,不就是一个玉坠儿么?你的那蓝夫人,她至于这么跟我过不去么?我不就是把她踢进水里了么?谁让她拿了我的东西的!”

    长孙无越一愣,有些不解:“群殴?”

    但是他再问,印舒桐便不肯说了,长孙无越挑眉看向醇儿,指了指她道:“她不说,你来说。”

    见印舒桐没反应,醇儿也不敢有违,当下便把今儿早晨发生的事情说了一遍,说完之后见长孙无越脸色不太好,便又加了一句:“王爷,姑娘她,不是有心的。”

    长孙无越绷住脸:“嗯,本王知道,你下去吧。”

    醇儿不放心,踌躇半晌还是走了,小丫鬟早就把碗筷都收拾妥当了,门被掩上,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当屋中只剩下他们两个人的时候,长孙无越才望着印舒桐大笑起来,笑够了,才勾眉说话。

    “本王倒是错过了一场好戏,芯蕊也太蛮横了些,她连你的麻烦都找,本王得空会说她的,让她别再来烦你就是了,不过你这一手,她们打不过你,必定也不敢再做什么了!话说回来,你跟醇儿一走,这阁中就空无一人,到底不妥,本王一会儿吩咐长安,叫他挑些可靠的人来你的阁中,你不惯人多伺候,叫她们看屋子就是了!”

    原本他笑的让她生气,见他后头说起这事儿,当下点头道:“嗯,这倒是个事儿,我也正想跟你说的,结果就被你搅合的忘了!”

    里头两个人正说着话呢,长安进来在长孙无越耳边耳语几句,他点点头,站起来往外走了两步,忽而转眸望着她皱眉道:“你把钱氏的金锁金项圈丢进延福池不是为了出气,其实是为了让本王府里的人下去看看那池塘里头是否还有洞口供你出入,是不是?”

    印舒桐一愣,他倒是聪明,但她是断不会承认的,当下笑道:“你想多了,我真是图一好玩儿,没别的意思啊!”

    见她不肯承认,长孙无越也不好再往下说了,当下眸光一闪,只笑道:“本王不管你拿什么寻开心,但是这回去的梦本王劝你别做了,既送了你来,哪里就会有让你轻易回去的道理呢?那洞口定是不在了,你别白费心思了!”

    长孙无越说完,便带着长安走了,这几日还要准备幼帝登基的事情,文郑康重伤在府中安养,图太后让他节制一应大小事务,朝政诸多琐事皆委于他一身,实在是忙的不可开交,这回来与她用膳都是忙里偷闲抽来的一点儿空当。

    昭帝有四个妃子,未立皇后,后宫之事也轮不到他的妃子掌管,后宫一应大小事务,都是图太后说了算的,昭帝去世,其余几个未生育的妃子都迁居别的宫中养老,竹妃从前最得昭帝宠爱,快四十的人了还风韵犹存,也难怪昭帝喜欢,她还有个八岁的儿子长孙洵。

    如今即位的便是这八岁的长孙洵了,竹妃是文郑康的女儿文宜君,文宜君不是厉蝶衣亲生,厉蝶衣未曾生儿育女,这文宜君是文郑康故去的夫人所生,也亏得这文宜君争气,生下了昭帝唯一的子嗣,巩固了自己的地位,文郑康的外孙登基为帝,就算是个儿皇帝,那也是彻彻底底的抬高了文家的地位,这文家比昭帝时期更要显赫荣耀的多了。

    长孙洵称帝,礼部议定号为宣帝,改年号为本始,登基大典之后,从即日起开始算起,即为本始一年。

    如此一来,因宣帝即位,图太后便要加一重尊号,便成了圣尊太皇太后,圣诚蓝太妃便是圣诚太皇太妃,而竹妃也就成了竹太妃,长孙洵与长孙无越虽相差二十岁,但是是同辈人,因此长孙洵称呼长孙无越为摄政皇兄,庶表弟登基为帝,他这个表哥摄政也是应当的。

    文郑康醒来的消息也在长孙洵登基之后传了出来,于是前往太傅府探望的人络绎不绝,只是能见到太傅的人少之又少,太傅重伤刚醒需要精心休养,所以一概的人都只是将礼物奉上,与厉蝶衣闲话几句就走了,只有朝中几位重臣前去探望才被请进内室,将前情旧事朝政都禀明了太傅直至深夜才离开。

    文郑康一醒,京城府尹就奉了命将街上的那些告示尽皆撕去,然后在襄京城中明察暗访找寻那伤了太傅大人的女刺客,印舒桐虽在硕亲王府里未曾说去,但太傅到处找伤他的女刺客的消息她还是从醇儿嘴里听到了,这会儿心里头正是纳闷呢,那一日长孙无越与厉蝶衣不是说好了么?怎么忽然又变了,文郑康又这般大肆全城搜捕她做什么?

    “姑娘,长安来说,王爷就要来了,姑娘且忍忍,王爷一来便可摆饭了。”

    醇儿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印舒桐有气无力的哼了一声以示回答。

    自从那日长孙无越来这里吃了午饭之后,一连几天他都在倾樱阁吃午饭,哪里都不去,偶尔夜里回府,哪个院子里也不去,只在明瑟轩独宿,第二天天没亮又起身匆匆进宫去了。

    印舒桐每日还能见到他,蓝芯蕊和钱巧巧甚至好几日都没见过长孙无越了,但是自从那日的打架事件发生之后,也不知是她的手段真让她们害怕了,还是长孙无越事后说了的,总之这两个人也没再来找过印舒桐,只是偶有几句风言风语吹进倾樱阁里,醇儿总要唠叨一两句,印舒桐也不过只是冷笑,不相干的人说的不相干的话,你着急什么,当她放个屁就是了。

    可今儿她等的晌午都快过去了,长孙无越才回来,她忙着吃饭也没空理长孙无越,她是真饿了,连长安都瞧出来了,同着醇儿两个人在旁边看着都捂嘴偷笑起来。

    “你慢些吃,又没人同你抢,本王今儿看折子时候长了些,最近各州府请安折子太多,所以本王就耽搁了,下次早些回来就是了。”

    长孙无越笑说道。

    印舒桐啪的一下放下碗筷,醇儿忙递上帕子给她擦嘴,她狼吞虎咽,这会儿都吃完了,灌了一大口水,听见长孙无越这么说,忍不住瞪了他一眼,抱怨道:“谁让你定的什么变态规矩啊?还非得等你回来才能吃,你好歹体谅一下我啊,你看折子却让我在这里空等挨饿,你可真是狠心!不能让我先吃了然后你回来我陪着你看着你吃么?”

    面对她的火气,长孙无越抿唇将嘴里的饭菜咽尽,才微微勾唇望着她笑道:“不能。”

    只两个字,噎的印舒桐无话可说,百无聊赖的撑着下巴看着他吃饭,这几日不管多晚,他吃饭否能维持一种很优雅的模样,细看起来,他吃东西的样子也很好看,偶有油渍沾在唇瓣上之后,他伸舌舔尽,又继续抿唇吃饭,那模样也无端端的勾人心魂,印舒桐就那样看着,一时痴了也不知。

    长孙无越正自吃饭,却感觉有一道目光落在自己身上,当下挑眉望去,见印舒桐怔怔的看着自己,眸光痴痴的,他忍不住勾唇,心头涌起点点温暖情意,便望着她抿唇一笑,这一笑,倒是把印舒桐窘到了,她忙低头,移开了视线,一脸的尴尬尽落入了长孙无越眼中。

    “咳咳,那个,听说太傅醒了,却在城中大肆搜捕伤他的女刺客,上次你不是跟厉蝶衣达成默契让这事儿翻篇了么?怎么他还这样?”

    印舒桐赶紧轻咳两声掩饰尴尬,然后问问转移长孙无越的注意力。

    长孙无越岂会不知她的小心思,当下也没戳破,放下碗筷之后淡淡一笑,道:“文郑康被人所伤是事实,若是任由凶手逃窜必会引起百姓疑虑,襄京城防无用,府尹也会被责罚的,皇祖母若问起来,本王和太傅都没法儿交代,文郑康知道本王定要保你,也知他此刻无力与本王抗衡,皇祖母到底是本王的亲祖母,而长孙洵到底与她是隔了一层的,文郑康若想让长孙洵顺利即位,就不能得罪本王与皇祖母,因此他派人大肆搜捕也只是做给旁人看的,不会真的抓你,稍后等时机一到,他就会宣称抓到女刺客,其实不过是在死囚中找个女囚犯替你就是了,这事儿到了那时节,也就了结了。”

    “他大肆搜捕还不是一样闹的人心惶惶,这几日襄京城中到处都是风言风语的,还不是没得个安宁,他也该适可而止才是,不然这样闹,最后受惊的还不是百姓们么?”

    印舒桐撇嘴,虽说此事是因她而起,两方人马在某种程度上也是为她筹谋,但她心中仍是过意不去,不过此事若不如此办,她的性命又保不住,只好委屈的是那些不知内情的人罢了。

    长孙无越一笑,他早已看破她的心思,也看破她的愧疚,当下便挑眉道:“你不必过意不去,这事儿也未必与你有关,你先别慌揽在自个儿身上,文郑康伤重未能出府,他吩咐人大肆搜捕除了做样子也是彰显他的功绩,襄京越乱,等到他抓住女刺客,将那死囚正法之后,他的功劳也会越大,百姓们会愈加称赞他做事勤勉,到时候歌功颂德的不在少数,搞不好朝中还有人要为他请赏呢!所以他肯做这些事也是为了他自己,他年岁这样大,早就习惯在每一件事里头掺杂功绩,事事为自己考量了!不过他若是能镇得住也就罢了,若是连此事都搞砸了,背地里也不知道要遭多少人笑话了!——反正此事你已经置身事外,旁观瞧瞧也就是了,不必搀和进去!”

    听了他说的一番话,印舒桐才明白原来文郑康还有这样的一番心思在里头,难怪积极的很啊!

    “你平日在府中无事的话,可以去本王的明道斋看看书,可以多了解一下本王所处的这个时代的事儿,那里有些书想必你会喜欢的,”饭毕,长孙无越照例不多留,撂下一句话站起来就走,走到门边又顿了一下,转眸望着她笑,“你若是对本王的功夫有兴趣可以去学学,武功秘籍也多得是,看你喜欢哪个,只是一样,别练的走火入魔了就好!”

    印舒桐一愣,随即窃喜,有武功秘籍可以看么,那太好了,传说中的武功秘籍都是很厉害的啊!

    醇儿送长孙无越出去,回来之后也咧着嘴笑:“姑娘真是得王爷喜欢,明道斋是只有王妃才能进去的地儿呢,没想到王爷也准姑娘去了!”

    印舒桐翘起眉头:“蓝芯蕊跟钱巧巧不能去么?”

    醇儿凑近了来,低笑道:“蓝夫人是个暴脾气,哪能静下心来看书呢?进府头一年去明道斋还差点把书都烧了呢,要不然她怎么熬了大半年才做的小妾呢?就有这里头的缘故,所以王爷就不许她再去了明道斋了;钱夫人进府本就跟咱们王爷门不当户不对的,只应她爹钱永年是襄京首富,地地道道的土财主,家里是真有钱,且她爹又肯让女儿进府来,因此也是图太后做主让钱夫人进门的,但是她大字不认识几个,自然也是从不去明道斋的!”

    印舒桐听了频频点头:“嗯,一个是个野蛮子,不懂文化;一个是个土蛮子,不在乎文化,去了也是白去,我倒是要去看看,这明道斋里究竟如何,有什么好书值得这么金贵,今儿定要去瞧瞧!”

    刚刚入夜,就下起小雨来,冬夜的雨自然是寒冷入骨的,就跟下雪差不多,印舒桐站在倾樱阁外的廊檐下,看着屋檐上滴答滴答下来的雨滴,知道长孙无越今夜必定是不会回府的,又瞧着院子里的几株梅花开的好看,她就近站着闻了一会儿花香,然后等醇儿吩咐那些看屋子的小丫鬟顾好暖炉,别只顾着贪吃贪玩的话都说完了出来,她才同着醇儿一人打了一把纸伞往明道斋而来。

    沿路点点宫灯点缀在小径上,冬雨给那宫灯添了几分迷蒙,印舒桐瞧着这宫灯精致的很,忍不住上前细看,发现那六角宫灯每一面雕刻的东西都不一样,忍不住啧啧称叹。

    醇儿见她停下来看这宫灯,便抿唇笑道:“姑娘瞧这宫灯做的好不好看?”

    印舒桐点头:“手艺巧夺天工,真是好看,那上头的画应是雕上去的而不是画上去的吧?”

    这要是带回现代,就一只宫灯,当做古董文物可以卖个好价钱呢!

    “姑娘真是好眼力,这是上头的都是雕上去的,做这样一只宫灯得要一两个月呢!普天之下,除了宫里的宫灯,也就只有咱们王府里有这样的宫灯了,别处是再也找不到的了!”

    醇儿笑的很是得意,就仿佛这宫灯是她做的一样。

    “叶老夫人的本家是咱们兰襄历朝历代的宫灯世家啊,叶家做的宫灯都有一两百年的历史了,做的宫灯能不好看么?我听老辈人说,当年兰襄还未溃退到南边的时候,那硕京宫里的宫灯比这个好看一百倍呢!夜里宫灯还能放烟火,五光十色的,简直好看的不得了!可惜我是在襄京出生的,只怕这辈子是没机会再见到了!”

    印舒桐听了醇儿这一番解说,哦了一声,便又继续后花园那边走,明道斋也在后花园里头,与华音居毗邻,只是要走延福池左边儿的小径过去,再坐船过了延福池,上了流杯廊走到底,就是明道斋了,除此之外,别无他路。

    “叶家既是宫灯世家,怎么叶老夫人还不能入宫为妃呢?武帝在位时,肯定也是要选秀的啊,叶老夫人没参加么?”

    醇儿眨眨眼,四下看看无人,走近了些才道:“这事儿我也是听别人说起的,也不知真不真,当年武帝在位时,西金在西边势如破竹,武帝为了西金的崛起一直寝食难安殚尽竭虑,当年后宫里也只有一个皇后两个妃子,宫里还有两个皇子一位公主,可惜后来城破时都被杀了,一个也没留下,武帝从未选妃过,都是图太后做主选的女子入宫,武帝心里头真正喜欢的,其实是咱们叶老夫人,只是太后看不上叶家,称叶家为官奴,就算做的宫灯再好,年份再久,也只是个奴才命罢了,怎么能当主子呢?所以啊,武帝也只敢偷偷与叶老夫人来往,后来被图太后撞破,武帝就狠心断了往来,建元一年王爷出生,叶老夫人也没敢声张,直到后来建元十年武帝南撤,途中皇族西金皆被杀了,后来幸而图太后的哥哥图将军守住了南边,西金再难前进一步,这才与咱们兰襄划江而治,图太后也就在南边定都襄京,然后把王爷从北边悄悄接了过来,叶老夫人也就跟着过来了,叶家也就跟着来了襄京,如今叶家是叶老夫人的哥哥叶鸣顺当家,这宫灯的手艺也才延续了下来,但是终究没有旧日里做得好。”

    这一番国仇家恨朝代更替从醇儿嘴里说出来,虽然时隔多年,印舒桐却觉得仿若看见那一幕幕血腥亡国家恨在眼前发生一样,自古帝王野心相争,受苦受难的总是那些流离失所的百姓,她是军人,最是明白这一点。

    “这样说起来,叶老夫人的从前也是蛮坎坷的啊,王爷的小时候,想必也不好过吧?”

    醇儿俏然一笑:“再不好过,如今也好过了呀,叶老夫人虽还是没名分,可图太后也还是要倚重王爷,如今王爷贵为摄政王,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贵身份,叶老夫人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呢?”

    印舒桐陪着醇儿一笑:“是啊,权力富贵,是身外之物,但是也缺少不得,有了这些,也该满足了。”

    她嘴上虽如此说,心里头却不是这样想的,长孙无越的小时候,应该很孤独很难过吧?

    他娘的事,定带累了他被人瞧不起,就算如今功成名就,小时候的痛楚必定镂刻在心实难忘怀,她抿唇,忽觉这冬雨寒凉沁骨,若有一个人风雨同行,多少总有温暖,点滴在心头。

    他从未在她面前提及过去,她却在这个雨夜,莫名的因为醇儿的一番话感今怀古的话,而感同身受。

    冬夜又是下雨,自然没人愿意出来走动,都窝在屋子里坐在暖炉边上昏昏的打着瞌睡,在雨里站久了印舒桐也觉得冷,因此与醇儿说了一会儿的话便赶着去了明道斋。

    管家一早就得了消息,因此船早就在延福池里备下了,印舒桐带着醇儿一上去,那小船儿一荡,就悠悠的滑向对岸,印舒桐看着池水粼粼从身边而过,真的很想跳下去,结果用手一试,那池塘的水冷的她缩了手。

    到底还是过了延福池,从流杯廊一路走过去,总算是到了明道斋,明道斋门前掌灯,印舒桐将纸伞交由门口候着的丫鬟,便跟醇儿一起挑帘进去了,一进去便觉得书香扑鼻,暖热如春天一般,明道斋的丫鬟奉上热茶,她喝了之后方才觉得通体舒畅,血液循环生热起来。

    幸而明道斋的丫鬟一早就得了消息,因此早早就备下暖炉,才不至于凄风冷雨的。

    醇儿让几个丫鬟都退下,她悄没声气的站在一边伺候着,印舒桐头一次来,看见这满屋子的书,书架高达两米,旁边还放着个木梯子,专门是取书用的,那头放着黄杨梨木的书桌,上头还有笔墨纸砚等物,可见长孙无越是经常来这里了。

    这儿就跟个小型图书馆一样,什么书都有,琳琅满目的,印舒桐看了一本又放下拿起另一本,最后瞧见一本《兵器志》,翻开一看,原来是长孙无越手写的,字迹沉厚还有些褪色,可见是有些年月了,她心里头好奇,便拿了这书转到那书桌跟前准备看看的。

    “哎呀,什么东西毛毛的!?”

    印舒桐拿着书边走边看,从那头走到梨木桌案前,凭着感觉就要坐下去,结果一屁股坐下去摸到一手的毛,那柔软但是扎人的感觉吓了她一跳,又因为没有防备,还把膝盖在桌角上磕了一下,可疼了。

    醇儿忙过来给她揉着膝盖,印舒桐惊魂未定的转头一看:“怎么还有狼?!”

    醇儿扶着她在旁边坐下,指着那梨花圈椅上的东西笑道:“姑娘怕是被吓的魂儿也没了!这是王爷二十岁那年猎的狼,后来剥下整张狼皮带着狼头留在这儿了,如今血肉自然都没了,只剩下这张皮了呢!方才姑娘只顾着看书,大概也没瞧见这狼皮,这瞟眼一看,还真挺像只真狼趴在那儿呢!”

    见只是狼皮,印舒桐长出一口气,这可真是自己吓自己,才给吓毛了。

    她仔细看那狼皮,唔,剥皮剥的不错,还挺精细的,这狼头保持的真完整啊,嗷呜,眼珠子还是从前的,真不错啊真不错。

    醇儿见印舒桐丢了手里的书,专心致志的去研究那狼皮,当下有些不解,她是知道那狼皮是死物的,可她却是不敢细看的,那狼皮看久了便头皮发麻心口抖动,就跟见了真狼似的,且王爷说了,这银灰色的狼生前是一匹狼王,站起来比人还要高,王爷好容易才猎到的,就算死了,那股狼王与生俱来的凛冽气质仍是让人却步。

    “醇儿,我好像听见有脚步声,外头似乎有人,你快去瞧瞧是不是有人来了?”

    印舒桐冷不丁一句话,醇儿虽然满腹狐疑,但是还是应了一声,掀开帘子出去瞧,外头雨势缠绵,小径都已被浸湿了,明道斋的丫鬟们见这儿无事都偷偷躲懒去睡了,外头真是除了雨声什么声音都没有的,醇儿嘀咕一声缩回脑袋,却一头撞上印舒桐,两个人都扶着脑袋哎哟一声,这一下两个人撞的都疼。

    “姑娘,你要做什么?”

    印舒桐嘿嘿一笑,她自个儿疼习惯了不觉得怎么,便伸手替醇儿揉揉额头:“哎呀,我是看夜深了,总不能在这儿睡觉吧,到底还是不舒服的,所以啊,就带些书回去看啊,来来来,咱们也不耽搁了,把书拿回去赶着还能睡个好觉呢!”

    醇儿望着印舒桐手里那个超大型的包袱愣了一会儿,看都没看清就被印舒桐给带了出来,两个人又打着伞往回走,夜深了,那摇船的船娘还在那儿等着呢,不过这样冷的冬夜叫人家冻了这么久,是个人就会有脾气,因此醇儿说了几句好话,那船娘也没再说什么,因此印舒桐便带着一大包的东西回了倾樱阁。

    深夜时分,印舒桐见隔间偏房里醇儿的灯烛熄了,又等了一会儿,直到醇儿睡着不再翻腾了之后,她才悄声起来,将她从明道斋带出来的包袱打开,里头除了几本书,旁边赫然就是那张狼皮,昏暗烛光之中,就看着印舒桐对着那狼皮嘿嘿坏笑。

    及至夜深,万籁俱静,雨也停了,外头漆黑一片,那倾樱阁的门却打开了,从里头出来一个狼形的影子,嗖嗖在小径上穿越几下就不见了踪影。

    没过多久,襄京城内的大街小巷,都能听见那叫人胆寒的嗷嗷嗷的狼叫的声音,从城东到城西,灯火依次点亮,大人乱,小孩儿哭,一片乱象,到处有人吼叫说狼来了,一连几天,府尹连夜出动,连狼毛都抓不着,那狼叫却每每都会出现,真是闹的人心惶惶不安,甚至有传言说,那女刺客之所以现在还抓不到,就是因为她是狼人变的,是狼成了精,所以才抓不到,那狼是有灵性的,于是就出现了襄京奇景,只要狼叫一起,家家户户就灭了灯烛,望天叩拜,希望狼精放他们一条生路。

    “哈哈哈哈哈——嘿嘿!”印舒桐趴在房顶上,披着狼皮瞧着眼前这一幕,笑的合不拢嘴,又怕笑声引来人,便又捂嘴窃笑起来。

    其实哪里有什么狼精呢?

    谣言是她散布的,狼叫是她模仿的,狼皮就是明道斋的那块狼皮,狼也是她假扮的,她这么做的目的很简单,就是不想让太傅那么简单就从刺客这事儿里头抽身还被人歌功颂德,怎么着她也得添添乱子,让文郑康头疼一下,而且她也没伤人,就是东一嗓子西一嗓子的嗷嗷叫着吓人玩儿。

    她连着玩了好几天了,趁着阖府上下的人都睡着了才出来的,可是自从她前两日发现没人能抓到她追上她的时候,她天一黑透就跑出来了,就在闹市区晃悠,好些小孩子看见一匹大狼飞檐走壁而过,还会拍手欢笑,实在是很有意思。

    就当是饭后运动似的,她今儿也是天一黑透就推说头疼睡了,不许醇儿在一旁伺候,然后偷偷从后窗溜出来的。

    “嗷嗷嗷嗷!!——”她休息了一会儿,又开始嚎起来,她一现身,下头的人都乱了。

    看热闹的人居多,衙役们奋力拨开围观的百姓,在下头追她。

    “站住站住!!”

    “嗷嗷嗷——”真是废话,她现在扮演狼精,狼精听得懂人话吗?

    跑了几条街,她就觉得不对劲,今儿追她的人怎么有一批也上了房,还怎么都甩不掉,而且还越追越紧啊?

    后头的人紧追不舍,她奔跑许久实在是跑不动了,而且跑到一片很少人来的地方,她都不认识路了,眼见着后头的人眼错不见,她忙一个翻身撑着墙头跳了下来,把身上的狼皮脱下来,见眼前是一条昏暗的小巷子,她咬唇歇了一口气,一转身刚准备找路回去的时候,却被人团团围住了。

    “印姑娘,跟奴才回府吧。”

    印舒桐眨眨眼,走近了几步才看清是长孙无越身边的长安,她就纳闷了:“是你在追我?你怎么知道是我?”

    被人团团围住,人赃并获,这下不承认也没用了。

    “奴才本不知道,可见姑娘手里拿着狼皮也就知道了,奴才是本是随着王爷回府的,结果路上就遇到那狼,王爷瞧见了,还看了姑娘一眼,就让奴才也来帮忙,说奴才务必能追到的。”

    “啊?王爷也看见了?”

    印舒桐大惊,没想到长孙无越这时候正巧回府,她在屋顶上狼叫闹腾,他都看见了,那是他亲手猎的狼,他能不认识么?

    难怪跟长安说来追必定追得到,只是没想到长安功夫也这么好,那长孙无越心里定一早就知道是她的,这可真是糗大了!

    她看了人家的笑话,结果倒让长孙无越看了她的笑话!

    没得说的,印舒桐抱着狼皮乖乖的跟着长安回府去,只是不敢去人多的地方,拉着长安绕了好大一圈才回了硕亲王府。

    长安瞧着王府正殿永延殿里头灯火通明的,未及多想,带着印舒桐便走了进去。

    “王爷,奴才将印姑娘——”带回来三个字还没说完,长安抬眸一见屏风宝座前坐着的人,当下吓的腿一软跪了下来,不住磕头道,“奴才不知太皇太后驾到!奴才给太皇太后请安!太皇太后吉祥!”

    那永延殿宝座上坐着的正是当今圣尊太皇太后图凤至,也是长孙无越的亲祖母,她这会儿沉着脸,看了长安一眼,视线落在印舒桐手里抱着的狼皮上,眸光如刀。

    图娅慧蓝芯蕊还有钱巧巧都侍立在一边,就连叶如月都站在一边,长孙无越站在那里,一看印舒桐手里的狼皮,不由得轻叹一声,这女人又闯祸了。

    所有人都看见了那狼皮,襄京城中有野狼出没的流言,不攻自破了。

    长安身子轻微发抖,也顾不得其他了,赶紧一拉印舒桐,把她扯下来跪着,低声道:“印姑娘,快请安啊!”

    印舒桐跪在那里,浑身不自在,为什么她要跪?

    这太皇太后是他们的太皇太后,又不是她的,为何要她跪?

    可长安手劲极大,她一时之间竟挣脱不开,长安一个劲的叫她磕头请安,可她跪都跪了,干脆闭口不言沉默到底,只是沉沉的望着图太后,看也不看长孙无越一眼。

    “罢了罢了!在哀家面前还拉拉扯扯的做什么,人家不想请安,你也别强求了,外头伺候去!”图太后淡淡开口,听不出喜怒。

    “是是是!奴才告退。”

    长安躬身退出去,印舒桐也站起来,抱着狼皮垂眼跟着长安往外走。

    “你站住,哀家没让你走,你过来,走近些,哀家瞧瞧你。”

    图太后的声音传来,印舒桐皱眉,只得站住,转身往前走了几步,在殿中站定。

    “哼,襄京野狼出没,嚎叫伤人,闹的满城风雨人心惶惶,百姓们甚至因为恐慌而要逃家远去,如今看来,都是你闹出来的吧!?——哀家此次前来,本是要让越儿去将这野狼杀了了事,如今才知这野狼是你啊,那么,哀家竟是白来一趟,也不必再说此事了!!”

    图太后自是生气的很,瞪着叶如月冷笑道:“你瞧瞧你的儿子,哀家的好孙子,这事儿,他能不知情吗?!简直是荒唐之极!”

    图太后说完,立时离座拂袖而去,长孙无越轻叹一声,跟着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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